年初,有朋友发来一首名为《天尽头》的新歌希望我批驳,我也是在打开聆听的瞬间便迷上那个缥缈而冷漠如在天尽头处轻盈环抱的声音,也在这歌声里与久违的何小河再度相逢。从当初《爱是疑惑》的何小河到现在《天尽头》的Doris何小河,一个本就分歧凡响的女子,音乐天下弱水三千,她只取一瓢饮,孤绝地走在一个越来越自我越来越偏僻也越来越神秘的独径上,再一见,竟已然一副世外仙姝的样子容貌。
说她是世外仙姝,实在是这个全身灵异之气的女子,仿佛从未活在现实人间之中,首张专辑《占梦仪式》讲的全是梦,之后一首《天尽头》又是一首出尘之作,而这个月刚刚发行的最新EP《桃乐丝迷惘指南》,则又开始讲起了童话。
《桃乐丝迷惘指南》是何小河第二张完全成辑的音乐作品,它的动机和取材,都来自于经典童话故事《绿野仙踪》。
EP共分四章,每一章分别对应《绿野仙踪》中的一个经典人物,《人间天国》对应铁皮人、《理与想》对应稻草人,《狮子》和《桃乐丝》则各应其名,每一首歌各自表述所对应童话人物的故事内核及精神诉求。
童话故事都是虚构且带有一定灵异色彩的,这也正像之前作品中所累积在我们脑海里的何小河印象。何小河果真也不负盛名,整张EP均以电子音乐为基色,铺垫出一个荒诞不经的漠大的非现实虚拟空间,整张专辑弥漫着科技感的神秘与冰冷,跃动着丝丝缕缕的紧张、局促、崩塌与解脱的神经轨迹和心脉律动,像那些童话故事里困于未知命运的精灵,而基于不同人物的主题,又分别诉诸于Dup Step、Chill、Future Bass、Drum Bass四种核心形态,以求真切地映照出不同角色的气质心性及生理诉求。
而在这个荒诞的童话天下里,任何不经的东西在这里都可得以合理的存在,并成为其间具有某种神奇邪术功能的关键法宝,以是在电子音色交织的弘大虚拟空间里,一向就热衷于搞各种领悟的何小河更是没了拘束,各种你想得到想不到的音乐元素都大胆地加入了进来——但又不是为了打破而打破为了领悟而领悟,何小河还是始终把持着她的核心主题诉求来选择要领悟添加的音乐元素的,譬如在以稻草人为主题的《理与想》当中,我们便听到了呼麦、马头琴、尺八这些古老而神秘的内蒙音乐元素,实在是在稻草人的执着之心呼唤一种原始而本能的纯粹;而在《狮子》当中,我们又听到琵琶的弦弦切切贯穿音乐的始终,琵琶在中国音乐当中多由温婉的女性演奏,本身就授予这件乐器一种典雅文静的气质,但琵琶的音色错杂流转之间又常常暗含着命运的颠沛萧瑟之气,何小河以电音中托出的一支琵琶来抒写《绿野仙踪》中那头外表刁悍却内心卑怯的狮子,那种突兀的料峭感也正适可而止的映衬出这一角色性情的荒谬与内心的纠结。
电音+国风乐器,这本是当下潮流人士都在竞相追逐跟风的东西,但同样的东西交到不同的人手里,却涌现了迥然不同的结果和感想熏染,无他,就像《绿野仙踪》里的那头狮子,大多数人追的是它刁悍的形状足够唬人的范儿,但何小河却钻进了它卑怯的心性深处隐匿的魂儿。
以是,即便是走一样的路,何小河也还是能在相同的路上又独辟出路子来,这既与创作者创作的表达目的和职业空想有关,更与创作者自身的音乐审美素养及音乐把控能力有关,同时也与创作者基于这些而选择的互助团队有关,这一张EP中,何小河除了自己卖力了全部的作曲及和音编写事情,还分别约请了王曦、陈家麟、吕昊阳、唐森等四位风格迥异的精良编曲制作人以及周天澈、于泊、mAjorHon、赵靖等四位海内顶级混音师互助,卖力作词的宋黛霆本也是个灵气独特个性彪炳的歌手,其余两位词作者31和富文本虽然比较陌生,从他们交出的词作来看,也都是与何小河心性相通之人,这样的团队粘合在一起,便能既碰撞出各自惊艳的火花,又能担保整体调性的统一与和谐。
但你要就此认定何小河便是一个飘空气般不肯落地的女子,那我也是不会认可,相信何小河本人也是无法赞许的。真正有艺术追求与哀求的人,即便始终保持仰望星空的姿态,也一定是会脚踏实地,心里装着人间,由于那里才有他的立足之本。
何小河应该亦是如此。无论是《占梦仪式》的梦境,《天尽头》的瑶池,还是《桃乐丝迷惘指南》的童话之境,听起来说的都是非现实的意象,但实在全都还是意在折射现实人间的各种困境,《占梦仪式》讲的是抓不住的世间民气,《天尽头》则关注的是留不住的尘世环境,这一次的《桃乐丝迷惘指南》则映照的是时期环境造就的空想与现实冲突之困,说的还都是人间人事,讲的还都是人性民气,梦也好,仙也好,童话也罢,代表的实在想要逃离的意识,但每一种逃离的背后,都一定有至少一处无法逃离的人间痛点,艺术创作正于立足于这些人间痛点,给予正在痛着的人们一壁返照的镜子,照见自己空想中的那些个可望与现实中的那些个不可及之间的抵牾与症结所在,给他们的人间迷惘或多或少供应一些可以自我解脱的指南,这,当也正是《桃乐丝迷惘指南》的真正用意所在。
譬如说开篇第一章《人造天国》,讲的正是我们当下现实生活中最大的一个痛点和惧点:当科技越来加倍达,发达到完备可以替代人工,那人的聪慧可还能有多少生存空间?《人造天国》对应的是《绿野仙踪》里受到坏女巫谩骂只有铜铁身躯却没有人类心脏的的铁皮人,在何小河的音乐童话里,铁皮人就成了现实生活中的AI机器人。AI机器人同样没有心脏,但却是人间聪慧的结晶,已然做到可以在各个领域替代人工完成统统事情,某平台这几天也大张旗鼓地推出了全AI制作并演唱的仿真人歌曲,当AI机器人无所不能蔚然成风,那真正靠个人审美、个性风格差异等感性思维才完成创作的音乐人和歌手还能有多少的生存空间呢,当AI已然完备可以替代人,人造天国面前,大家自危,于是,没有人想永久生活在冰冷的标准和重复的履历之下,《人造天国》想要鼓励你逃离这逼真假象,找回人类泪流的温度。
稻草人所对应的《理与想》,也是在磋商在人工智能逼近下的时期里,人们对人类聪慧的需求空间。在《绿野仙踪》里,稻草人是可以粉身碎骨地作出统统最精确的事的,可它总以为自己缺少聪慧。可人间只有最精确才最快乐么?当人间只剩下了标准的精确,那人类又如何找到并区分各自来过这天下而留下过的痕迹呢?理是精确,想是聪慧,智能可以是所有精确的科学汇总,聪慧却是人类自然培养的原始本能,以是,活在此生,“灵魂是纯粹自由还是提线木偶”,何小河在提醒你,做出理与想的选择。
同样的,《狮子》也是在关注在现实人生中,每个人所要面临的外在形象与内心感想熏染之间的冲突,是要强撑出一种大众约定俗成的倔强与高能,还是正是自己内心真实的微小与薄弱,活出自己的人生?《狮子》见告你,做一个真实的人吧,原谅自己的薄弱,实在不刁悍也可以强大。
而《桃乐丝》则关注的是人类的归属感,桃乐丝为什么总想回家,即便她在邪术天下里活的新奇而又精彩,当代都邑里的人们即便活得各种富余成功,为什么又总时常会有飘零无依的喟叹,《桃乐丝》里,何小河将“天下那么大”五个字拆解得详细丰富,“还不想回家”五个字表达的跌宕起伏,终极却又都归于一句话:我属于哪?说到底,都是缘于心底的那份归属感,人类所有的努力,说白了,都是在寻求一种心安理得的归属感,,归属感,才是找到人之所以为人的真君子生指南。
以是,何小河并不是什么遁世之人,她终归还是立足于人间,看着这人间,且识破了这人间,知道这人间只愿接管他人的传说而不肯面对自我的原形,于是她来讲一个童话故事,在迷人的童话里逐个击破迷惘的谎话,用虚幻映照现实,桃乐丝的迷惘指南,未必不是一份人工智能时期的人间指南。